见姑娘拿衣服给他,男人叫道:“哎那是我的衣服,你咋给他啦?”
姑娘道:“给他替换一下。那么大雨浇到身上,湿漉漉的不脱,不生病才怪。”
男人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的啥,但也没再阻止他穿上自己的长外衣。
屋内没其他人,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细聊,才知道他俩是叔侄关系,刚逃亡到这儿。
原来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中原地区进来了几股人样貌豺狼性的种族。
那些如虎似狼的人,每股人数都有几万。他们食肉成性,吃不惯青菜秫米。
到中原来,把人们饲养的牛羊猪狗鸡鸭吃完后,再找不到能吃的肉;就开始吃人。
他们就如一股腥风似的,刮遍了汉人居住的土地;把汉人全家拉出来重新分配。
年轻的孩子们被圈养在同一个大屋子里,年纪大的人当了锅里的菜;
干渣渣的老年人直接剁吧剁吧,就喂了他们的坐骑和宠物。
这股凶狠残暴风刮到京城,皇城里的皇帝都不知去哪儿了;他们犹如进入无人之境。
那些豺狼们,直接把年轻孩子们关在皇宫内;随后他们走到哪里就驱赶到哪里。
孩子们是越走越少直到全部消失,他们又开始肆掠掠夺年轻孩子们。
这几年周而复始,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,毁了多少个家族;能剩下的还有几人?
叔侄俩也是从平原逃到这里,半路上过大河时,和女孩儿的爹妈弟弟失散了;
天要下雨了,他俩暂时躲进来避雨,却发现这座房屋没人住。还要啥没啥。
“皇帝没有护国军吗?”盛儿好奇的问:“就我们郡里,都有几百人的队伍呢。”
叔叔道:“估计有吧?可人能打得过豺狼吗?恐怕都被他们给吃了个精光。”
听得盛儿虽然穿了长衣服,房间里也闷热的难受,他却冷的紧抱双肩直打颤。
姑娘在屋子角落找出几个发了芽的地瓜,仨人拿布擦了擦外表,嘁哩喀喳吃起来。
天亮了,雨也早都停住。盛儿换回了半干的衣服,把叔叔的衣服还了回去。
三人走出院子,犹豫不决。盛儿问:“这是哪里?我怎么会来这儿?”
姑娘笑着道:“我们也只是逃了又逃,怕被他们给吃了。乱跑到这儿的。
你要是没地方去,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?”
她叔叔赶紧摇头推搪道:“别别别,咱们还是分开走才安全。
要是狼人见咱这里有俩孩子,还不得扑过来抢人?连我都躲不过去呐。不可不可。”
盛儿看着他叔侄俩的背影,见那女孩子也频频回头看他;突然喊道:
“你叫啥名字?我叫盛儿……”他看着那女孩子也说着什么,可怎么也听不清楚。
盛儿屋里屋外寻了个遍,又翻箱倒柜的,也只找到个烂了大半边儿的老南瓜。
实在找不到能吃的东西,这样走又觉得不甘心。
屋后翻出一把半截儿的刀,可能是主人砍柴用的;不管如何能把南瓜烂的那边切掉。
切成小块儿放在豁口的陶盆里,找积的雨水加进去准备煮南瓜吃,却找不到火种。
鼓捣鼓捣搓个草绳放在大木头上;又削了个半圆尖木棍儿,对着木头搓半天,
手都起了泡草绳搓烂了也没弄出个火星。最后先生着吃了几块儿,好过饿肚子。
看看天色,太阳才刚向西偏过去,时间还早。自己到附近的农田道路上转了转。
田地里有些野菜,荆棘却长得更高;附近人家都悄无声息,除了老鼠啥都没有。
他仔细找着,在一家灶台窝窝里找到火石火镰;又在另一家找到个烂铁桶。
铁桶上半截儿烂糟糟的,下半截儿还算好,能凑合当个锅用。
回到刚来时的院子,把陶盆里的东西倒在半个桶里,放在灶台锅眼儿上。
用火石火镰点燃柴草,煮熟了老南瓜块儿,混合着野菜搅拌了几下;
算是给自己在这世界里,做的第一顿热乎乎吃食;没勺子就用两支木棍儿捞。
自己算计着,等过完今夜就得走了,也准备向那姑娘和叔叔走的方向去。
刚捞起来一块儿南瓜吹了吹,还没吃到嘴里,被突然推了个趔趄,吓了一跳。
从外面钻进来仨小孩子,一个把他推开,另外俩端起烂铁桶就跑。
“咣当当……”“哎呦哎呦。”两个孩子甩着手,地上洒落了一地汤菜。
一看到那些菜,顿时心疼的盛儿——自己好容易才煮的吃食,这下儿完蛋了。
“你干嘛?”大点儿的孩子吼道;小的那个哭了:“那么烫,呜呜呜……”
他在旁边笑起来:“你们端刚烧开的锅,能不烫吗?锅里还冒着热气呢。”
“你!?”那仨孩子怒视着他;抢了他的东西,还像是他故意害人家被烫似的?
他嘿嘿道:“你好好说,我可以让你们一起吃。你话都不说就抢锅,不烫你烫谁?”
三个人里最大的那个孩子看着比自己高的他,问道:
“哦?你要是让我们和你一起吃,咱仨都认你当大哥。如何呀?大哥?”
盛儿看着满地冒烟儿的热气,和脏了吧唧的菜条儿,皱着眉头没说话。
那仨是真饿坏了,弯腰抓起地上的野菜南瓜,不管烫不烫脏不脏就往嘴里塞去。
眨眨眼再看地面,除了有潮湿的痕迹,连汤带水都看不见了;破桶滚在了一边。
三个人砸吧着嘴叫着:“我们还要吃;大哥,还有吗?”
盛儿无语地看着他们:村里被自己都找遍了也没看到人,这仨是从哪儿跑来的?
那大孩子说:“我们在远处看到这儿冒了浓烟,知道有人住。咱们只想讨口吃的。
我叫李锦,十一了,他叫黄占比我小些,他是石头八岁多。
我们是逃荒路上走在一起的。你呢?”说完看着盛儿。
“我满十三了,就叫我盛儿吧。知道这是哪里吗?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儿的。”
几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:原来他们从一个叫并州的地方,好长时间才流浪到这里。
李锦家人与村里人,同时被一群可怕的胡人抓走,赶着上了路。
夜里自己饿的难受,悄悄脱离队伍溜出去找吃的,等再回来就找不到家人了。
黄占是趁着雨后上山采蘑菇,等提着一篮的蘑菇返回家时,全村人都凭空消失了。
石头不记得是怎么离开家人和村子的,只记得碰到他俩时,自己一身的泥水。
三个人一路上躲躲藏藏向没人的地方走,磕磕绊绊也不知咋走到这里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