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山神色严肃：“另外还有一事。”

　　“元炁的搬运记得适度，眉心处还是必须留下一些。”

　　陆瑜点头，露出我懂的表情。

　　虽然今天听得有些云里雾里。

　　但是好像似乎可能，筑基也没那么难？

　　他又接受了一会儿耳提面命，随后便辞别了洞山。

　　夜明星稀，此刻的大陆还没有工业化，头顶的星穹是如此辽阔而灿烂。

　　他来到一座大树下，惊起无数栖息的鸟雀。

　　陆瑜盘腿坐下，按洞山教导的方法来做。

　　先挺胸抬背，然后……

　　然后什么来着？

　　陆瑜茫然睁开眼。

　　他发现自己出色的记忆力，居然第一次栽了跟头。

　　而且这才过了没多久，就是刚刚的事情。

　　陆瑜努力回想，发现脑海里的画面栩栩如生，洞山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。

　　可他就是无法将其连贯在一起，更别谈理解。

　　陆瑜略感苦恼地挠头。

　　反正就是将眉心的热意分出来，然后塞到窍穴里。

　　是这个意思没错吧？

　　他摊开洞山赠与的人体穴脉图，仔细辨认，很快就相中了一个穴。

　　玉枕穴。

　　“名字怪好听。”

　　陆瑜嘀咕。

　　位于他颅骨和颈椎之间。

　　“怎么传递来着。”

　　他又是一阵挠头，努力拼凑着洞山教导的姿势，可每次都是只做完一部分，就记不起接下来的办法。

　　“算了……反正能挪动元炁进去就行。”

　　他闭上眼睛，眉宇间再次出现清晰的热意。

　　陆瑜移动着元炁，按照经络图所示来到玉枕穴旁，穴口却传来一阵斥力。

　　“嗯……没错，看来听课还是有用的。”

　　他满意点头。

　　之前行炁都是按感觉来，遇到这些斥力都是绕道走，担心如果破了这些阻碍，会有什么未知的恐怖后果。

　　陆瑜全心破起这道阻力。

　　虽然有些难，但也不是很费力气。

　　陆瑜努力地将元炁往里面挤，不一会只听“啵”的一声，乳白色的元炁便破开无形的薄膜。

　　一滴至精至纯的元炁冲进玉枕，陆瑜顿时感到浑身燥热，热源就来自玉枕穴处。

　　陆瑜一摸那边，只觉皮肤往上面鼓了许多，这便是“胀”。

　　“对了，这不就是洞山说的发热法胀吗。”

　　“开头、经过、结果都对得上。”

　　“还是洞山老师教的好。”

　　“哪怕我忘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过程，却依然能答对题目。”

　　陆瑜满意点头，就要继续渡入元炁，只是这时里面却传来无边的阻力，再也不能突破。

　　“这是……？”

　　陆瑜皱眉，这个情况老师没说过啊。

　　难道是我忘了？

　　“明天去找老师问问。”

　　他睁开眼，不知何时肩膀上已经立住许多只鸟雀，正好奇地偏过头看向他。

　　月明星稀，撒下朦胧的光泽。

　　陆瑜站起身，哗啦一声鸟雀振翅而飞。

　　“且回房吧，外面冷。”

　　他蹑手蹑脚来到房间里，两小只已经沉沉睡去。

　　李慕玄睡姿最差，此刻正抱着陆瑜的枕头呼呼大睡。

　　陆瑾最乖巧，一头粉发，也最可爱。

　　陆瑜轻笑一声，披上自己的被子，靠着墙壁，继续闭目养神。

　　“左右无事，留一些元炁在玉枕穴门口往里试探。”

　　“等阻力小了，再突破。”

　　不知过了多久，那阻力渐渐小下去，陆瑜很快又塞入第二滴。

　　又是一阵发热发胀，陆瑜发出舒服的呻吟。

　　一直到他被拍醒了。

　　“瑜弟，真是难得。”

　　“往常你到了这个点都会自己睁开眼，今日却是……睡过头？”

　　“要去课堂了，不然洞山老师会骂。”

　　陆瑜睁开眼，只见窗外已经大亮。

　　他一共滴入三口元炁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洞山来到就寝处，提笔写信。

　　“吾师亲启。”

　　“洞山今日已教下筑基大致法门，陆瑜听得十分认真，应该是将我的话全部听懂。”

　　他露出欣喜之色。

　　这样具有宿慧的人，听玄门的法门想必也是很简单的。

　　他继续写字。

　　“人言‘两年筑基’，难就难在每口真气皆须特定时长。”

　　“大穴每口须一个时辰，七窍须三百六十五时辰。”

　　“人体有三百六十五大穴，按每穴九口来算，总计须三千二百八十五个时辰。”

　　“七窍则总计两千五百五十五。”

　　“两者相加，总计五千八百四十个时辰。”

　　“一日只有十二个时辰，去除吃喝拉撒睡，这才六到八个时辰。”

　　“这时哪怕什么都不做，全心坐禅，也须七百三十天左右，计时两年许。”

　　“届时也是这些孩子快送上山的日子。”

　　“这三个孩子的心性弟子也会观察，届时附上书信，以供吾师参详。”

　　“洞山。”

　　他封好信，回到床上睡下。

　　“等等，我是不是遗漏了一些什么。”

　　洞山突然想起，他还没告诉陆瑜需要耗费的时间。

　　以及切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。

　　筑基是一场长跑，而不是百米冲刺。

　　初学者最容易上头，在一开始时候铆足干劲，前面冲得很起劲，到了后面越来越不耐烦。

　　坐禅都无法入定，更别谈筑基。

　　“明日再告诉他吧。”

　　“还有一些穴修炼起来比较困难，先从基础又简单的几关开始入手，给他一些自信。”

　　有一些大穴是比较困难。

　　洞山一直记得很清楚，他困在玉枕穴上足足有两个月。

　　真气是很早就凝聚好，却迟迟无法渡入玉枕。

　　为此心态险些崩溃，几度怀疑自己是否不适合修仙。

　　直到左若童安慰自己，笑着讲解起来。

　　“欲过玉枕，须用牛车。”

　　“此穴为所有大穴中最难过的一关。”

　　“你现在碰壁也是正常，为师当初也是很苦恼。”

　　他翻了个身：“反正他回去也是睡觉的时候，再妖孽也是凝练一口真炁。”

　　于是洞山沉沉睡去，直到天色大亮。

　　他来到课堂上，陆瑜很早就在门口，似乎是在等他。

　　洞山扶起眼镜，这是快上课的时间，而讲述筑基的要旨却要耗时许久，现在不是时候。

　　他正要开口，却见陆瑜脸上带着笑容，对着他躬身敬礼。

　　“真吾师也！”

　　“老师教得好，弟子获益良多。”

　　洞山哦了一声，想这孩子确实有宿慧，将昨夜他教导的东西学会不是难事。

　　当下闻得此言，有心考校，看了眼怀表，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。

　　“那你且将为师昨日的话语复述一遍。”

　　他抱着课本，对陆瑜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