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现魔印
第二天上午,一行人再次来到棺材铺,由郑捕头跟一个叫李长空的小捕快跟随,让人拿吊篮顺着已经挖开数倍的洞口放了下去。
落地之后,陈恕己和郑捕头带着众人来到昨日发现石台的地方,此时人多势众,火把的光也更加明亮,这才看清原来石台前方还有一个用块块圆形石头垒起来的石门。
门洞是半圆形,没有什么遮拦,虽然一看就是人造产物,但却莫名有股浑然天成的感觉,就连小时候经常下地的上官笙兰都没见过这种建筑物。
步钰贴着陈恕己,蹲下身来仔细敲打一番地上的青石长砖,又看了看不知为何出现许多断层的地道,做出结论道:“不像是什么陵墓的样子,里面断层估计也是之前的地震导致,就算真有什么机关也都被地震破坏掉了,咱们可以接着往前走了。”
有她的判断,众人放下心来,一步步穿过石门,走到石台附近。
走近之后,大伙儿发现与其说是石台,不如说更像是个石床,其表面平整光滑,摆着一个石头匣子,匣子外面还有几颗红色宝石,在火把照映下熠熠生辉,的确不像是古墓里面应该有的样子。
步钰在陈恕己陪同下来到石头匣子前,戴上手套拍拍打打几下,确定里面没什么机关后,由郑捕头拿刀将其撬开。
打开之后,石匣内部的鲜红绸缎中,静静躺着一个圆形令牌,令牌中央还有“卍”字型的图案。
郑捕头按耐不住好奇,刚想伸手去拿,就被上官笙兰砰一下握住了手腕:“小心!这东西可能是魔教遗物!”
听到这个令牌可能跟神秘诡谲的魔教有关,郑捕头吓得赶紧缩回手:“什么情况?魔教不都没了十几年了,怎么金陵城底下还有个令牌遗物?!”
陈恕己瞥了一眼石匣里的令牌,既好奇又纳闷:“上官你确定这是魔教的东西?话说你怎么认识的?”
上官笙兰上前仔细看了看令牌,边观察边解释:“我爷爷一直讨厌魔教,很小的时候就让我认识魔教标志,告诉我凡是有这种标识的都是坏人,见到要么打死要么躲远远的……嗯,确实是魔教的东西,而且看起来还是长老一级的信物。”
大家都没想到这个地宫里面居然能看到魔教旧日信物,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。
正在这时,无聊绕过石床的姬追雪忽然大呼小叫起来:“哎!小爷发现了一个地洞,你们都来看看。”
一听这话,众人纷纷放下魔教信物的事,绕过石床后在其后面发现有个正正方方的缺口,貌似是个四十五度倾斜地道的入口。
陈恕己用火把照了照,发现下面很深,除了有条缓坡能够下去,完全看不到尽头。
见此情形,步钰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个镂空小铁球,里面装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,拿火把一燎就发出微弱的光芒。
点亮手里的小铁球,步钰随手将其顺着缓坡一路滚下去,只见一点亮光顺着地道不停缩小,索性最后停下来的时候还在燃烧。
“嗯,看来下面可以去,就是不知道——”步钰话还没说完,就听一声有些刺耳的婴儿啼哭声从下方传来,回荡在阴暗的地道里让人头皮发麻。
姬追雪直接炸了毛,抓住上官笙兰胳膊死活不松手:“这这这,这什么鬼动静?!”
陈恕己竖起耳朵屏气凝神,却未听见第二声传来,犹豫片刻后决定下去看看:“万一是拐卖婴儿的话,可能现在已经要顶不住了,我先下去看看情况,安全的话你们再下来。”
上官笙兰闻言也有些焦急,提醒陈恕己注意安全后,护在步钰身边,目送他手持火把进到了地道之内。
沿着乱石填土垫成的坡道向下走了好一阵儿,陈恕己耳朵一动,从下边听到水声流动,连忙疾走数步,终于下到了地底最深处。
仔细一看,这里原来是个不知如何开凿出来的洞穴,中间地上有个不大的水潭,火把光照下显出深黑潭水,貌似深不见底,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和昨日郑捕头说的一样,通到玄武湖。
拿火把大概扫了扫,除了几根沉入潭水的大铁链,陈恕己也没见什么婴儿踪迹,只好打了个呼哨,示意上面的人下来。
又过了一会儿,四人才姗姗走下,陈恕己问了一嘴才知道,为了以防万一将李长空留在了上面守住入口。
在陈恕己的陪同下,步钰绕着深潭走上一圈,发现几个大铁环从石洞上方垂下来,吊着数条沉入潭水的粗大铁链,奇怪的是这铁链漆黑一片,也没有生锈的痕迹,看起来并不像是铁做的。
沿着笔直的巨链望下去,潭中应该吊着什么巨大沉重的东西,才把链子绷成这样。
众人正欲走近细看,那几条粗大的链子忽然猛烈抖动了一下,将原本平静的潭水激起串串涟漪。
与此同时,诡异的婴儿啼哭声再次响起。
在场众人这下听了个真切,那婴儿啼哭声正是从链子下方的潭水中传出的!
突兀看见垂直进入水潭的链条一阵剧烈抖动,外加潭水下方还传出刺耳诡谲的婴儿啼哭,大家伙都不禁往后退了数步。
郑捕头此时上下牙齿拼命打架:“这这这,这洞里头可没有风啊,亲娘啊,那么粗的铁链居然抖成这样,下面肯定栓了个千年老怪,不是巨鳖就是龙王爷!”
陈恕己看了眼不大的水潭,觉得郑捕头净扯淡,这么小的地方养龙王爷,也太憋屈它了。
不过和步钰对视一眼后,陈恕己发现她也是一脸茫然,对这地下水潭,还有粗大铁链拴着的水中活物实在找不到什么头绪。
陈恕己又看了看打哆嗦的郑捕头和抱着上官笙兰不撒手的姬追雪,知道必须先找个理由,让他们冷静下来。
于是他凑到步钰耳畔,低声问道:“这下面到底什么情况,步先生可有什么见地?”
仔细回忆一番下来后的过程,步钰若有所思:“依照风水布局,这里肯定不会是什么墓葬。毕竟此处环境虽好,地下水却太多,哪个风水先生要是敢选这里,怕不是得被主家暴打一顿拖出去喂狗。
不过虽然这里不是什么墓室,但那石床确实有古怪。古墓地宫里的石床总共分为两种,一种是摆放墓主棺椁的,叫墓床;另一种是专门用来陈列陪葬品的,叫神台。
我看咱们遇到的石床更像是神台,可上面却只摆了魔教的信物,下面还有深潭养着会发出婴儿啼哭声的活物,也不知道究竟什么路数……哦,原来如此。”
陈恕己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,下意识询问道:“步先生是看出来什么了?”
步钰微微一笑,凑到距离陈恕己耳畔极近的距离,气吐幽兰:“没错,能够生活在水下,还会发出婴儿啼哭般叫声的,应该只有山海经中记载的孩儿鱼了。”
陈恕己被她弄得手足无措,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,只能喃喃自语:“孩儿鱼……啊,是娃娃鱼对吧?那就不奇怪了,只是以它的能耐,可以撼动这么粗的链条吗?”
步钰也没一直逗他,稍微让开些许距离:“那就要把潭里东西拉出来看看了。”
拉出来啊……
听到步钰的话,众人各自寻找起来,很快姬追雪就指了指洞顶:“这儿呢!”
抬头看去,数条粗大的铁链穿过洞顶,连接到洞穴角落里一个摇轮上,明显是可以升降的。
意识到潭中铁链可以从这里拉起来,陈恕己走过去摸了摸链条,发现里面貌似是铁的,只不过外面涂了些认不出的涂料,显得黑漆漆毫无光泽,估计也是链子没有生锈的原因。
跟上官笙兰对视一眼,发现是娃娃鱼吓人后憋一肚子气的姬追雪和她各自上前,转动摇轮,跟从井里打水一样卷起一圈圈的铁链,看起来倒也没多费力。
随着沉入水潭的铁链缓缓升起,总感觉里面不会光是只娃娃鱼这么简单的陈恕己手心微微出汗,余光瞥见步钰似乎想凑上去看仔细,赶紧把她拉到自己身边。
被拉过来的步钰有些哭笑不得,倒也没说什么。
铁链卷起十余圈,只见深潭中白色水花一分,通体漆黑的巨物便从潭水中露了出来,惊得郑捕头下意识嚷嚷起来:“我的娘!这么大的炉子,难道是太上老君炼丹用的?”
因为火把光源有限,从水里拉出来的东西又黑漆漆的,出水面的时候只能看到大概轮廓,又圆又宽,就像一个大水缸,乍看之下确实像个炼丹炉,并非想象中的水中巨大娃娃鱼。
咔嚓一下固定好绞盘,姬追雪有些纳闷:“怎么是个炉子?炉子总不会叫唤,娃娃鱼呢?”
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,陈恕己带着步钰,跟其他人一起凑过去细看。
水潭直径不过一丈出头,众人站在潭边,伸手就可以摸到吊起来的东西,因此在多支火把照射下,漆黑物件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。
只见一口巨大的像水缸一样的铁器悬挂在半空,缸身上有无数小孔,表面还刻了不少古怪花纹。陈恕己特意问了问,步钰和上官笙兰都没认出这些花纹代表什么意思,更不知道侯掌柜为何闲着无聊,将这么口破缸大费周折吊在水潭里。
无奈之下,陈恕己只能蹦跶几下,朝大缸顶上看去。
不看不知道,一看更莫名其妙,那缸口居然还被六道插栓扣死,要想打开缸盖一探究竟,还得先把这六个插栓去掉才行。
把自己发现分享出来,大家伙议论半天,也只得出大缸沉入水潭时,可以通过缸身上的小孔住满潭水,用摇轮提上来悬空卡死后,缸里储存的潭水就会大概流光。
这种超出常理的设计,肯定不是用来盛水或者漏水玩的,但到底做什么的可能得先打开缸盖再说。
只是姬追雪没见到娃娃鱼,心里有些发怵,又躲到上官笙兰身边去了:“这玩意儿看着也不像是炼丹炉或者水缸,小爷觉得还是想办法弄到地面上再说吧。”
陈恕己拍了拍缸身,从嗡嗡回响中能看出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,果断摇头拒绝:“太沉了,很难弄上去。不过姬少主你也别怕,这水潭拢共就这么大,可能是水潭连着地下河或者远处湖泊,有什么娃娃鱼跑进来在潭里生活,刚才被拉缸的动静给吓跑了。”
安慰完姬追雪,陈恕己轻轻一跃跳到缸顶,发现铁链栓的还算牢固,自己站在上面虽然有些晃悠,铁链也没有不堪重负断掉的样子。
适应了上面的摇晃后,陈恕己蹲下身来,摸了摸才发现这口大缸外面包着三层防生锈的铁皮,整个铸造的非常结实,也不知道是用来装什么东西的,不由得心里有些打鼓。
好在这些插栓也用防锈的黑漆涂抹过,泡在水里时间估计不短了,倒也没生锈,用力一拔就能拆下一个。
上官笙兰站在下面仰头看着陈恕己拆解插栓,不住口的提醒道:“掌柜的多加小心,万一有什么不对第一时间撤下来。”
陈恕己挥挥手表示感谢,继续低头忙活。
然而就在他准备拔下最后一个插栓时,脚下巨缸突然一阵晃动,似乎里面关着什么东西,正在玩命挣扎。
陈恕己猝不及防,险些被晃悠下去,好在自己身手足够应付,一把拉住头顶铁链,将失去重心的身体控制在缸顶没有掉落。
下面的大家伙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,姬追雪更是差点抽刀扔出来,多亏上官笙兰反应神速,一把按住了她的手,这才没殃及还在上面的陈恕己。
用手牢牢把住铁链,陈恕己清晰听到缸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诡异响动,确确实实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使劲挣扎。
正当陈恕己犹豫接下来还要不要打开缸盖之际,一道穿透力极为夸张,在洞穴里震得众人耳道疼痛不已的婴儿啼哭声忽然从缸中传来,弄得陈恕己实在受不了,一脚踹掉最后的插栓,连带缸盖都飞出去老远,咣当一声掉落在地。
似乎是被这暴力一脚震撼到,缸里的东西顿时收声,陈恕己也松了一口气,赶紧回到潭水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