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翟地界以文化倡导为人文典范,府域内的人几乎都能识字断文算账交易。
颍川州府积极发展人才教育,在交通便利之地设置书院及学院。
书院普及到普通农户的孩子,能脱盲识字和简单运算即可。
只需缴纳很少铜板,或者用谷物类兑付给书院,基本上等同于免费。
学院更高一级,让肯钻研上进的大孩子进入,学习更多历史管理类的知识。
经常能看到稚嫩童子们身背小巧书包,从书院出来回家。
一问,原来此地孩童多在八岁左右,就被送入书院正式启蒙读书。
此地因为相较其它周边地方富庶,学风昌旺。
无论穷富,人们学习已经蔚然成风。
许多孩童在放牧牛羊的路上,也都人手一本诗书韵律勤学苦读。
就算最贫穷的家庭,也会想方设法让长子进书院学习。
一旦孩子学有所成,长大后能混个一官半职的,全族全家都跟着有荣光。
王小儿等人在颍州境内阳翟四周,不知不觉游玩了近二十日。
更觉得此地天杰地灵,物阜繁华。
刘利光恋恋不舍地结束了教学,也让学生们写了不少感想。
其中一部分自己带在身边,几个人又开始动身出发了。
这一走,沿途一片盛夏繁茂。河岸杨柳依依,蝉鸣蛙唱。
行到绿野深处,见小荷塘里的莲叶已大半枯萎,有荷杆光秃秃支棱在水中。
一群约略十多个人聚集在泥水埋没到近大腿的塘里,不停地双脚踩塌着。
时不时有白生生的一根根雪藕飘出水面,被坐在大木盆里的姑娘们捡走。
荷塘边老老少少也有二三十人,都是笑遂颜开。岸上堆积了很大一堆带泥莲藕。
有年轻的小媳妇儿为了安抚哭闹的孩童,捞起雪白嫩藕,用塘水清洗了。
又去旁边小溪里再度洗净。把最嫩部分掰下来,给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生吃。
霆甲看见馋得吵着要吃,闹得王小儿无法,只得上前购买。
那些人见他们是路过的外州人,就按当地的丰收习俗对待远客。
塘主不收钱,只安排人选了几根洗净的连节长藕递送给他们。
龙三姐把长藕从藕尖数起第二节握住掰断,自己施法一阵的行水冲刷。
看在别人眼里,不过是嫩藕内藏着水,掰开时从藕孔中流出来。
细嫩的藕尖洁白如玉,没有泥水浸入藕洞。
“咯嘣”一声脆响藕尖入嘴,鲜甜绵密的馨香充满口腔,爽脆声不绝于耳。
霆甲雷甲不管是否洗干净,大长根连同藕节“咔嚓咔嚓”一股脑塞入口中。
王小儿见他们吃的香甜,拿着长藕左看右看。见圣僧师傅也选藕尖咀嚼。
自己随手掰开粗壮的一截,断藕处拉出长长的丝线来。
咬一口,虽然也嘎嘣脆爽,却没有三姐说的那种鲜甜味道,反而有些涩口。
三姐笑他不会选,又指着一两个浸入细泥的藕洞说:
“这个最脏了。莲藕长得太老时,藕洞里会有微泥侵入。吃的时候不好清洗。
我最爱吃的,是把莲藕切薄片焯了水凉拌吃,清甜爽脆中又带淡淡咸香味儿。”
正聊着,藕塘里突然掀起一阵混乱。
有两人相继摔倒泥水里扑腾着,引来一片嘘声笑声。
原来是一条二尺多长的粗大鲶鱼,被谁的脚给踩出来,在稀泥里到处乱钻。
扑腾着掀起一阵水花,顿时激荡出好多鲶鱼一起乱钻,鲫鱼们也纷纷跃出水面。
拱得踩藕人腿脚痒痒的,鱼身子太滑又抓不住。这是碰到鱼窝儿了吗?
几个半大孩子看到,也纷纷跳入水里在鱼后面追逐,溅起片片泥水。
岸上塘内的人群都大笑大叫欢乐起来,一派祥和的丰收景象。
霆甲见刘利光拿着长藕迟疑地上下察看,没有要吃的意思。
就问他:“你不喜欢吃?我来帮你。”
不由分说一把抢过来,一掰两段,和雷甲“嘎吱嘎吱”几下就吃完了。
刘利光都来不及抢回,哀叹道:“你是当水果吃,可我正当治病的药材研究呢。”
王小儿一听连忙送出银子,从塘主那儿买了一大堆泥藕,趁人不备收入空间。
日已近暮,几人信马由缰缓行在宽阔土路上。不知不觉到了就近的村庄寻旅店。
寻找好久,才在孩童的帮助下,来到村庄最北边很有气势的一个三进大院儿前。
这院子大门口的门楣上,挂着“何氏祖宅”的黑色金字横匾。
门口竖着几根拴马桩,没有招客幌,也未挂出酒店饭店的招牌来。
许多从大路经过的旅人,没有熟人带领很难找到这里,都会错过去。
那小童子一进大院门就高声喊道:“何婶婶,何婶婶,我给你带客人来了。”
堂屋里走出利落挺拔的青年女子,看起来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。
她身穿深紫色绣衣袍,梳个简单的窝窝大髻子。
一根长银钗斜别在髻子上。另一边又用了一根白玉簪交叉点缀着。
她微微一笑,明亮大眼弯成了月牙儿,圆下颏脸上露出俩深深的小酒窝。
随手掏出几枚铜钱打发了小童子,她将众人让进客厅内。
“客官可是要住店,还是只用个餐就走?”如莺啼空谷般的声音飘逸出来。
洪亮宽厚的嗓音,一下子惊艳了刘利光几人,竟都默默看着她不语。
她一边熟练地给众人上清茶,一边又端出一盘糖藕片当茶点。
龙三姐一下子被吸引了。在外走动许久,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甜腻的茶点呢。
她和霆甲雷甲动手动脚抢着往口里塞,犹如小孩子般吵闹着,笑靥如花。
“要有三间正房的小独院儿。”刘利光像往常一样开口道。
王小儿奇怪地看他一眼:“三间?师傅一间你一间,我二人一间。
那兄弟俩睡哪儿?”他指了指霆甲雷甲。
刘利光尴尬地笑了笑:“有些日子没管这事儿,差点忘了。
要不就让他俩在师傅外间打地铺?谁家仆人不是住在主人外面,方便使唤?”
圣僧师傅恶狠狠地盯着他道:“你啥时候见我夜里使唤仆人啦?多此一举!”
刘利光点点头:“那个,老板娘,就再加上一间厢房。”
老板娘笑了,问几人:“晚饭可有特别想吃的东西?我好安排人去做。”
龙三姐举着空盘儿笑道:“老板娘再上一盘这个蜜藕吧,太好吃啦。”
笔者的话:
刘利光的“仆人说”有意炫耀,是故意说给窥探者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