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三姐对他真诚地说道:“对战时敌人就在眼前,他还等你摆好花架子,
然后再出手慢慢揍你?要是那样想,战场上你早死透了。”
青衫连忙嚷嚷道:“这个不能算,重新来过。
人家还没准备好呢,你也不像是对战,倒像是调戏人家呢。”
蓝衫心里恨他说出了大实话:你心里知道就好啦,干嘛说出来?哎呀呀多丢人啊?
他满脸烧得通红,索性脱掉蓝衫,反身抽出缠在腰间的软鞭;
手握鞭把儿向空中恶狠狠一甩:“啪”的一声鞭花儿脆响,先声夺人。
龙三姐看他身着黑色劲装,有些诧异地问:
“你平时都这么穿?难道天天都能碰到我们这样跟你打架的人?”
青衫书生呵呵地笑起来:“以防万一么。这不,今天就又用上啦?”
蓝衫一言不发,鞭子直接向三姐站的地方攻去。却眼前一花不见了人影。
他不转身寻人,只顺势挥鞭向身后扫去,没有阻碍地借势来了个地躺扫。
然后一口气将整套鞭法,酣畅淋漓地施展出来。
房内“嗖嗖啪啪”响声不断。软鞭在地面抽出道道印痕,扬起一股股轻尘。
还好堂屋够大,除了最靠内的方桌条凳,没有其它物件摆设。
待他得意洋洋停下手,想看看对手被逼得怎样狼狈了。
却见龙三姐依然风轻云淡地站在他面前,对着额头还是轻轻一指点下。
瞬间他抵抗不住巨力,一个“蹬蹬蹬”摔了个后滚翻,坐在地上喘气儿。
青衫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三姐:这是什么功夫?就专门点人家的额头?
蓝衫书生赖在地上不起来,知道这两下子没有吓退人家,就是自己输了。
青衫和他一对眼神儿明白了:“他武功比不上美女,也不用再斗了。
可他的文章在州府都是很有名气的哟。咱们比写律诗如何?
(又问三姐)你可有读过学堂?”
三姐唇角微微一翘,摇头道:“没读过学堂。啥叫律诗?”
青衫一下子来了劲儿,看了蓝衫一眼。不紧不慢地随口颂道:
“山峦远迭嶂,瀑流近无响;毒日晒不热,晚舟点模样。猜猜这是个啥?”
“是啥呀?”龙三姐的神色略有迟疑地问道。
蓝衫赶紧爬起来收鞭穿上蓝衫,整理好自己的书生形象。
“哈哈,这你不知道了吧?有没有学问一试便知。”蓝衫揶揄道。
龙三姐笑眯眯地道:“噢~,那你听好了。”
她故意走到蓝衫用鞭的地方,慢慢转起圈圈儿来:
“隔屏雨滴~三两行,窗外画眉~比翼翔;随丝催开~千般色,春夏秋冬费思量?”
蓝衫书生道:“你随丝催开千般色?是说的雨丝~还是柳丝?
如何又让春夏秋冬都猜不出来?”
三姐不由咯咯咯笑道:“你的谜底就在我这段话里面呢,还猜不出来?
而且我这个话也是个谜题,你也猜猜看?”
青衫与蓝衫皱着眉头相互用眼睛询问答案。
王小儿见状哈哈地笑起来:
“你那幅画儿是啥颜色的?哪有我老婆的画儿漂亮?”
蓝衫书生恍然大悟:“你的也是一幅画儿?可千般色是从哪里冒出来?”
青衫看似坦率却耍起赖:“我的谜底你猜出了。但你的千色随丝有问题呀?
谁见过绢画上能长出丝绒?就没见过这样的东西!这不能算。”
刘利光不禁笑话起他俩:“俩笨蛋!人家这说的是一幅绣屏画。
屏风上的窗外微微下着毛毛细雨,画眉鸟双双在树枝间飞翔跳跃;
丝线绣出的鲜花千姿百态,春夏秋冬都不凋谢。这都猜不到?”
青衫瞪大眼睛:“丝是绣荷包的丝线?这老娘儿们的东西不能算,不算。”
他这个档次的人确实没见过绣画屏,平时看到的只有绣衫绣裙绣床围之类。
而何家一向是诗书传家礼仪为重;追逐的是名利科考,学问著述文章。
招来的人都做着给古籍注释词意、搜罗古词新调、收藏古画古物等事情上。
反而在绣品、屏风、园林摆设上松懈很多;他自然不曾接触过。
他开始耍赖,心想:我们这些饱读经书的状元材料,还斗不过那女流之辈?
他下巴颏对着蓝衫点了一点,让他先来。
蓝衫也学着龙三姐的样子摇头晃脑地渡起步子来;
半饷儿也没想起什么,满头大汗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。
青衫见他没想出来,自己又一撸袖子道:
“远观接天碧凌云,羞涩粉嫩仙子裙;倩丽傲姿随风渡,艳秋何故乱汝心?”
念完,他有些得意地斜眼一挑蓝衫。
那蓝衫书生一愣:你这前几年写的东西,也能拿出来糊弄人?
马上明白青衫的意思:现想来不及,就把以前的先拿出来压压她的气焰再说。
于是他也赶紧开口道:
“春初几颈蔽方塘,夏尾数天蛙歌唱;为怜邻妪身寒苦,方弄清白顾万方。”
二人念完,一起看向龙三姐:
“我们这回即写景还咏物,又是个谜题。你再猜猜看?”
三姐不由得掩嘴而笑赞到:“嗯,有点儿气势了。再听听我的,你也猜猜看是谁?”
她看向桌子上那一截刘利光啃得坑坑洼洼的残藕,沉吟道:
“馆娃魂消碧波洀,倾做菡萏著恨眠;一生空沐合欢雨,三世难谐连理缘。”
她抬头看着二人道:“这回,我的谜面还是包含了你们的谜底。
可你们找不找得到我的谜底?”
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傻了:书馆里的娃娃是谁?咋猛一听整首律句怨气冲天呢?
他们呐呐地轻声道:碧波菡萏不就是荷花塘?可谁会无故去跳塘找事干?
“鲤鱼跳龙门?”青衫若有所思,迟疑地抬起头:
“难道她是说,以咱们这才华,应该去鲤鱼跳龙门,一跃成龙吗?”
蓝衫摇了摇头:“不像。鱼跃龙门该化龙,是喜兴;
又怎会有幽怨的合欢情连理愿之说?”
二人踟蹰着看向庭院,却见东方已白红日将升,一夜就这样过去了。
刘利光笑眯眯地问他俩:
“这一夜比下来,文也不成武也没就。你们是不是该认输了?”
蓝衫刚要点头,青衫却梗着脖子高叫起来:
“哪儿输了?我们是饱读诗书的圣贤后裔,怎可能会输给个娘们?哼!”
龙三姐嘴角含笑道:“那你说,怎样才肯认输?”
“这样,我们出题再较量一番。若还是不济,再认输不迟。”青衫很不服气。
笔者的话:
个人情调、济世情怀与人生感悟的较量。
另:本小说中诗词歌赋的现代释义,均能在笔者另一本《京爱诗词解析》中查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