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四下里平坦洁白宁静,地貌线条温柔地一直通向天边,迤逦逶迤大气磅礴。
就连冰水龙种的龙三姐,都想抒发出自己内心亲切的喜悦观感:
巍峨秦山不见顶,脉叶巧绽浪翻冰;
崖畔梳弄梅堪祭,芯香一瓣压素衡。
师徒俩从夜里寻找到雪霁红日初升,从即定位置找遍附近百里内所有山谷大川。
他们把每一寸厚雪下掩盖的痕迹都分析了几遍,甚至连棕熊野猫的粪便也没放过。
二人无奈地对视着:难道成老将军他们已经突出重围了?
圣僧正想分开寻找再换地方,突然发现视野尽头的平原雪地,“咕冗咕冗”动起来。
接着几个身影从雪窟窿下冒出来,探出半个身体四下张望,像是群野兔将要离巢。
哪有那么大的野兔哇?难道是什么动物成精了?
集中神识仔细观察,原来有人从积雪下钻出来,正四处观查着环境。
大雪估计是下了很久,已堆积出很厚的积雪层;冰凝的雪层下有很多小型空洞。
大军的帐篷被埋在厚厚积雪中;犹如野兽让冰冻把自己的气息掩盖。
圣僧松了口气,和三姐飞临附近;将神识凝聚扫视起这个营地。
大军聚集在一个山谷比较狭长的开阔地面,前后山脚合拢处,看着竟像一张大地嘴。
他们驻扎在山谷间平坦的空地上,犹如一片瓜果被噙在巨人嘴中。
难怪找不到他们?断粮多日的境况下,他们身上已经消失了作为人的热情和活力。
没有了活力和行动,犹如一潭死水被凝冻成冰湖。说不定其中还有被冻死的人呢。
圣僧掐指一算,大军已经被困此地近一个月,不知军中还有多少人能存活下来?
救人心切的龙三姐就要冲下去,找到成老将军交付粮草等,被圣僧伸手拦住:
“肚中无食长时间饥饿的人,不能立刻让他吃饱;否则会闹出人命来。”
“啊?”三姐莫名其妙望着师傅:“再不让他们吃饭,连仅存的几人也要饿死啦。”
“呵呵别急。且看看你师傅——我的手段。”说着圣僧挚出一个洁白小瓷坛来。
他打开盖子,立刻冒出王小儿手臂粗细、肉色胖呼呼的蛇头蛇颈。
师傅边倾倒边解释:“此乃古蚖虵(yuán shé),乃我在天朝域外游方时所得。”
蛇身慢慢游滑出坛口,居然有三丈多长;它回头望了望曾经栖身的瓷坛,迅速游走。
“时间不对呀?这寒冷的冰天雪地,不该是蛇鳞爬虫冬眠的时候吗?师傅你……”
“这条叫食虵,还有条酒虵能帮着活血化瘀;这回一并交代给他们吧!”
说着收起空坛,翻手又掏出只同样的瓷坛。
两条蛇一条肉红色一条青白色,在天寒地冻的环境里迅速游走着,想找个新栖息地。
它们到处爬行钻觅,在山嘴里厚雪层中翻滚扫荡;想在被冻僵前找个洞钻进去。
霎时间雪地里盛开出朵朵镂空的巨大花朵,原来是帐篷被撞翻,营盘逐渐显露出来。
吃惊的人们惊跳起来,发出惊喜欢呼的吼叫;更多是微弱挪移或动也不动的身体。
又出现几名高声吼叫的人在旁边,指挥着人们纷纷举起手中大刀长矛刺向蛇身。
“呵呵,让他们忙一会儿活动活动筋骨吧。这么长时间窝在小洞内,身体都锈了。”
眼看蛇们在山间上下逃蹿,圣僧笑眯眯地开口,把两条蛇的来历讲述给三姐听。
原来,圣僧出生后的几万年里,一直以天朝道士的身姿环游在苍天界内很久。
除了增长见识开阔眼界;四处游荡的同时,也帮助人们斩妖除魔捍天卫道。
那日他偶然游玩至曲罗国境内,见当地人一天到晚忙忙碌碌,却个个枯瘦如柴。
那些人节衣缩食不敢多喝一口汤,甚至连细小幼童也不肯多给一小口饭吃。
好奇心促使他访谈询问,竟然没人肯对他说出实情。
耐着性子住下来后,发现本地人一到旬日就担谷车黎,集中出很多牛羊牲畜;
去往远离王城的一座双碟峰献祭;还有许多人拉着多辆装满酒水的大桶车一起随行。
他跟过去,见那些人将祭品摆在石碟前,桶车停在另一边;然后一起祷告磕头礼拜。
仪式结束后,人们开始将食物抬起到石碟上,纷纷投入石碟中心的巨大洞穴里。
酒水呢,就一桶桶地倒进旁边供奉的那个石碟中心巨大洞穴内。
人们献祭的所有食物,每次的量丰盛无比,足够千人一个月的口粮。
要是能留下来,那一年积攒下来,能救助多少的人口活命?
如此周而复始地观察了俩月,又独自在石碟上长时间守护,都没发现任何异常。
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找国主询问,想帮助他的人民,可国主也三缄其口守口如瓶。
那一次,他拦阻人们献祭;甚至拿他们的性命相威胁,可还是没人肯说实话。
国主被他逼急眼了同意说出来;还把他领进王宫,悄悄地在他耳边轻声道:
“现在人们全靠喝薄汤勉强活命,却不敢停下操劳的脚步哪怕是一小会儿。
因为他们中有人若休息一下,下次奉献的祭品就会差好多不够,就会地动山摇。
这样的日子过去近千年了,不光国民们痛苦难熬,就算我是国主也一样。
连想填饱肚子都成了最大的奢望。”
“你们停止供奉祭品,会怎样?”
“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会儿血气方刚,一接任国主就下令停止祭祀。
到了该祭祀的旬日,没人敢违背国主意志去献祭;但还是有人悄悄备下了祭祀食品。
第一天没事,第二天也还平安;第三天石蝶峰上就开始电闪雷鸣乌云翻滚。
突然雷声里一个宏大声音说:‘祭祀我,保你们平安无事;不祭祀,天诛地灭!’
话音刚落,整个双蝶峰开始山崩地裂猛烈晃动起来;狂风怒吼飞沙走石。
备好祭品的人们赶紧顶风冒沙,将祭品抬上山倒入洞中;这才慢慢平息神的怒火。
从那以后,谁都不再提停止祭祀。几十代人过去,人们再没了任何不恭敬的想法。”
说到这里,国主眼望面前的小道士:“我的疆域就这么大,国力在周边国家里最弱。
你以为我不想停止祭祀?你以为我愿意和国民一起吃苦受罪吗?
你以为我不想比其它国家更强大吗?他们一块块地蚕食我的土地,我不想保护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