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英国公，你这弟子年纪多大？”

　　湘王放下茶杯，好奇问了一句。

　　英国公看向秦骧，自得说道：

　　“年岁十三出头。”

　　湘王倒吸一口气，没想到如此年少，怪不得英国公着急回家。

　　“英国公，你这挑徒的眼光真好，看得我都有些羡慕了，不如将此徒送与我如何？”

　　“实在不行，我用那汗血马和你换。”

　　英国公直接笑骂一声：

　　“你这家伙，可别打我徒弟主意，有本事自己找个去！”

　　湘王苦笑一声，不再和英国公多言，而是转头问向秦骧。

　　“可曾读书？”

　　秦骧看了眼英国公，见师父点头，他才回话：

　　“小子自幼读书。”

　　湘王这就不解道：

　　“那为何不走科举？谁人不知先皇和陛下更喜文臣。”

　　秦骧微垂着头，坦然自如地答话：

　　“因缘际会罢了，若有机缘，走科举当然很好，若无机缘，投笔从戎也还行。”

　　湘王听完，不由又高看秦骧一眼。

　　这被迫放弃科举，毅然选择在刀口上过活后的洒脱劲让人心折。

　　湘王此刻无疑真起了爱才的心思，看向英国公问道：

　　“不知英国公可舍得我考问你徒弟几句？”

　　英国公稳坐椅上，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也很是满意，挥手道：

　　“我这徒儿可是位秀才公，问题可别太浅薄。”

　　湘王自然听得出英国公言语中的炫耀，但他也不在意，反倒端起茶水喝了一口。

　　茶水下肚后，他也是想到了考问的题目。

　　“你说说领兵什么最重要？”

　　秦骧思索了片刻，然后拱手道：

　　“小子认为治军以严、待兵以情，最为重要。”

　　“那作战呢？”

　　湘王双眼一亮，又问上一道。

　　秦骧也不含糊，直截了当道：

　　“小子以为作战当因势利导，以强胜弱最为重要。”

　　英国公也是第一次听自己这小徒弟聊领兵作战的策略，不料竟出人意料的妙。

　　他不由抢先湘王一步，问道：

　　“何解？”

　　安静了片刻，秦骧先打好腹稿，才侃侃而谈：

　　“小子认为领兵作战要考虑全盘，兵器盔甲、粮食战马、士气勇武乃至天时地利人和。”

　　“要用我们优势的一端直击敌方劣势的一端，将主动权抓在手心。”

　　湘王和英国公面面相觑，一时间皆无评价。

　　然而，仅从湘王喝茶之际，那不经意间看向英国公时所流露出来的浓浓的艳羡之情，便不难察觉出他对秦骧的极度看好。

　　秦骧站在原地，低着头不言不语，也不知两位高座的想法。

　　良久后，英国公开口说了句。

　　“骧哥儿，你的想法倒是颇为精妙，但战争总是会有差错，等半个月后，我带你上了战场，你便可略知一二。”

　　秦骧心中一喜，看来师父已经被陛下任命了，他入军伍，也算有了遮荫的大树。

　　就是不知他和湘王，谁是这次抵御西夏的主将？

　　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在两人的闲谈中被解开。

　　“英国公，你怎么这么舍得，这孩子可还小，上了战场可不是开玩笑的。”

　　湘王觉得英国公稍微有些拔苗助长，便想劝劝。

　　英国公摆手拒绝好意，斩钉截铁道：

　　“我为副将，身边相比其余将士已然安全百倍，正适合小徒观摩此次大战。”

　　“不然，若错失良机，不知何时才会有，我可不愿徒弟成了赵括那般纸上谈兵的人物。”

　　湘王一时语塞，然后转念一想，大义凛然地说道：

　　“那不如到时候将这孩子留在我身边，正好学学如何统筹调度。”

　　英国公瞥了眼湘王，只喝茶，就是不搭话。

　　湘王有些尴尬，便开始转移话题。

　　“英国公，你说这次朝廷能募集多少粮草？”

　　英国公思索一番，然后叹口气道：

　　“恐怕不会太多，这几年江南接连遇荒，市面上的粮食应该不多。”

　　这点也是说到了湘王的痛处上，他捶了椅把手一拳，激愤而言：

　　“难道我们又只能严阵以待，眼睁睁看着这群西夏人在我们眼下跑马？”

　　英国公看着颇为恼怒的湘王，就知陛下所言是对的，安心劝道：

　　“别急，战场风云变幻万千，以静待动，优势在我方。”

　　“可……”

　　湘王还欲再言，但见秦骧还在，便欲言又止。

　　英国公见湘王如此，立马向秦骧吩咐：

　　“你先去找你师娘，看看她午宴安排的如何了？”

　　秦骧作揖称是，便将门带好，快步离去。

　　出了书房，他无疑松了口气。

　　又是师父，又是异姓王，气场大的不行。

　　只是听刚才两位言谈，似乎这次粮草筹备先出了问题。

　　这可真是个大大的坏消息。

　　希望这次战事拖不了太久吧！

　　带着愁绪，秦骧路上逮住一位小厮，当问及府里大娘子在哪里，随后被领着来到后厨。

　　师娘果然在这里，正亲自上阵做着吃食，只是看菜肴模样不像是汴京菜。

　　秦骧上前，行礼道：

　　“师娘，师父让我来问问午宴如何？”

　　英国公夫人看见秦骧，慈眉善目道：

　　“还差一道菜就全乎了，你先去亭间等着，如意，你带骧哥儿过去。”

　　英国公夫人身旁的婢女立马站出来，对着秦骧委身一礼。

　　“公子，还请跟我来。”

　　秦骧对着师娘行礼告退，跟着如意一路来到一座亭子中。

　　亭子上摆着一张长桌，上面已经摆放了不少热菜，正盖着圆锅保温。

　　如意这时对秦骧客气道：

　　“公子，还请暂时在这里稍等片刻，有需要可以和奴婢说。”

　　秦骧正欲道谢，突然头顶一声鹰唳传来。

　　他急忙抬头看向空中，双指捏在一起，放在嘴中吹起哨来。

　　如意还没明白怎么回事，只见空中飞下一只大鸟，连连啼叫。

　　她吓得连忙后退，想要唤小厮过来。

　　秦骧急忙安抚道：

　　“莫慌，这是我养的鹘，不会伤人，不信你看。”

　　如意止住声音，就看见大鸟轻轻落于秦骧脚边，确实不到处乱飞伤人，很是乖巧。

　　她松了口气，抚着胸口，正欲提醒秦骧两句，却见秦骧抱拳急声说道：

　　“如意姑娘，我今日临时有急事需要回家一趟，还望你帮我向师父师娘告知一声，多谢了。”

　　说完，他抱起隼大，便匆匆离去。

　　“诶，公子，公子，你有事去找主君啊……”

　　如意还想要劝着人留下，可眨眼间，人已经走了老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