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的阿福已经彻底没了人类的体态，从后背处向后弯折，最后到一百八十度叠在一起。

　　两条腿搭在肩膀上，两只手挡在身下。

　　整个下巴不见踪迹，连带着半张脸颊的皮肉都被撕扯开来，晃晃悠悠。

　　而他的额头处还有一个枪洞，一滩粉白色的东西正从其尸体上流淌而出。

　　就算最后一刻，他的脸上都带着无法形容的坚定，死不瞑目。

　　布鲁斯此时面具下的脸上一脸茫然，他不清楚是在做梦，还是现实，但心底熟悉的刺痛却是那么真实。

　　呆滞的目光就这么愣愣的盯着尸体，甚至忘记了刚刚死去的瑞秋。

　　一天时间，亲近之人接连逝去，即便经历过心灵淬炼的布鲁斯也走到崩溃的边缘。

　　也许是这个世界疯了。

　　也许是自己疯了。

　　不如……都去死吧！

　　布鲁斯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，久久萦绕，无法驱散。

　　他现在不想再去考虑什么正义，什么拯救哥谭，什么让家族崛起。

　　那道毁灭世界的念头已经渐渐无法遏制……

　　小丑依旧站在直升机里，见蝙蝠侠好像吓傻了，不由开口大笑：“哈哈哈哈，瞧瞧你那狼狈的样子，真是可怜又懦弱，哈哈。”

　　“你不想报仇吗？你不想知道他们死时的愿望吗？我就站在这里，嘎嘎。”

　　小丑还真担心蝙蝠侠就此一蹶不振，不断用言语拉起仇恨，他可不想浪费一个有趣的对手。

　　“唉，真是遗憾，我可怜的瑞秋，昨晚我们明明玩的如此开心。”

　　他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，机灵的用口水抹在眼角。

　　“唉，阿福啊，阿福啊，你可真是优秀得……一条狗。不辞辛苦，任劳任怨，我都替你的主人难过，可惜了。”

　　明明两人都死于他之手，他却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，用着最拙劣的演技，展现着最夸张的表演。

　　“咳咳……”小丑忽然一摸喉咙，拿着扩音器喊这么多话，只觉得嗓子发干。

　　他准备下去，正式和蝙蝠侠打个“招呼”。

　　他自然也看到了半空中的“铁人”戴娜，只是马克战衣现在外表光秃秃的，看不出任何的威胁，只当是最新的拍摄装备。

　　“扑扑扑”

　　随着直升机缓缓降落，螺旋桨的声音愈来愈大，废墟周围的尘土再次被刮起，甚至吹散了空气中的恐惧毒气。

　　临到地面还有两米多高的距离，小丑便纵身一跃，半空中摆出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，这才稳稳落地。

　　他一蹦一跳的朝着蝙蝠侠走来，嘴中还吹着口哨，看得出心情不错。

　　“不要悲伤，不要难过，旧的不去，新的不来，你该学会放下。”

　　走至近前，小丑突然像是变了个人，一脸严肃的说道。

　　可下一刻，他再次咧起嘴角，捧腹笑道：“哦，抱歉，我忘了你是蝙蝠侠，那个活在过去的蝙蝠侠，嘎嘎嘎嘎！真有趣！”

　　直到此时，布鲁斯的茫然才缓缓褪去，真实的痛苦像是化作薪柴，一丝愤怒点燃起熊熊大火。

　　不甘、后悔、自责、仇恨，复杂的情绪将其牢牢包裹住，就连曾经恐惧的蝙蝠洞都被燃烧在这片坟头。

　　“嘎嘣”一声。

　　一滴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淌下，只见他朝地上轻啐一口，居然吐出一颗牙齿。

　　他用实际行动完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咬碎银牙。

　　本就紧握的拳头更是青筋暴起，甚至将手套都涨的鼓起。

　　“你……会……后……悔……”

　　他沙哑的声音甚至不用刻意修饰，宛若地狱中传出。

　　寻常人若是见到对方这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样子，早已绕道走开。

　　可小丑却往前踏了一步，不足一米的位置，直勾勾盯着蝙蝠侠。

　　“是吗？让我瞧瞧你的手段，可你要知道，无用的人才会活在仇恨里，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，你什么都改变不了。”

　　小丑少有的一脸正色地说着。

　　“睁开眼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！这才是真实！这才是大多数人的生活！你不过好运罢了！”

　　小丑越说越愤怒，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气的那个家伙。

　　“当你吃着香喷喷的牛排，喝着美酒，你绝对不会想起那些贫民窟里该死的面包！”

　　“自私的本性！肮脏的规则！病态的体系！构成这个世界的疯狂！”

　　“你觉得哥谭缺你一个小小的义警？嗤——可笑……”

　　不知为何，小丑的一席话敲醒了布鲁斯，让其可怖的气势都为之一顿。

　　蝙蝠侠甚至思考起小丑的话语。

　　真的是这个世界错了？

　　还是自己遗漏了什么？

　　明明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家伙，他为何要针对我？

　　一个个问题环绕在布鲁斯心头，甚至让他暂时停下复仇的举动。

　　但紧接着，他猛然抬起头，一双眼眸里猛然闪动起血光，所有的问题都被一个念头所吞噬。

　　杀了他！撕碎他！吃了他！

　　短暂的清明瞬间消失，两行血泪顺着面具流淌在脸颊。

　　小丑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，正准备开口大笑也不由被呛住：“哈……咳咳……这什么鬼东西？”

　　他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，仿佛眼前的蝙蝠侠换了一人，马上就要有大恐怖发生。

　　地下的汤姆也是眉头皱起。

　　他本来还打算全程看戏，但现在好像不得不出手了。

　　因为随着布鲁斯的变化，一阵极其强烈的精神波动正向四周蔓延。

　　强度直追多元宇宙级！

　　“特么的，果然，我就知道。”汤姆无奈的吐槽一句。

　　他隐隐记得曾经听过狂笑之蝠的名头，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名号和实力，但印象里是个极其恐怖的家伙。

　　没准只有自己实力全部恢复，可能才能和对方五五开。

　　他不再犹豫，下一刻，带着昏迷的戴娜向着地面窜出。

　　刚到地面，天上的小戴娜瞬间便向二人飞来，同时开心的大喊道：“妈咪！汤姆！”

　　临到近前，她一眼便看到戴娜虽然昏迷过去，样子有些狼狈，但毫发无损。

　　她对汤姆询问道：“妈咪怎么了？”

　　汤姆脸色有些不自然，摸摸鼻子，转移话题：“没事，她只是需要休息，那边还有事等我处理，你带着戴娜飞远点。”

　　紧接着，便逃也似的离开两人。

　　虽说现实里什么都没发生，可之前的灵魂触碰可是实实在在。

　　边走的路上，脑海里甚至又浮现起另一对影子——弗丽嘉和海拉……